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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煻豆(深度好文,乡愁篇)

    信息发布者:zJz3860561
    2017-03-05 18:01:39   转载


           “嘣--包谷----爆--米--花----”电动小喇叭的召唤声刚落,楼下就传来“砰”的一声巨响。

           拿老家送来的青豆嘣了,每颗都张了黄黄的小嘴,很好看。儿子吃得慢腾腾,老父吃了几颗就停,我也觉得这豆子轻咬即碎,没嚼劲,还有好多干脆是空壳,完全没有儿时母亲在炕灰里煻的豆子香。

            幼时家贫,没啥好吃的。春夏秋尚有山里的小野果子解馋,漫长的冬天就苦了我们这些不停嘴的伢子了。半大小子,吃穷老子,光靠一日两顿不见油水的面条是不行的。于是冬储的土豆或煮或烧,慢慢地消减下去。烧的土豆很好吃,有一层焦黄的皮,酥脆。但最好吃的就是煻豆子,可不常做。因为青豆价钱较高,多数出售,成了我们的学费、鞋袜和家里的油盐酱醋。吃腻了土豆,就缠母亲煻豆子。炒的也行,但没那种煻的酥脆。

            往往是多日的纠缠,尤其是下雪天,一家人围坐在热乎乎的炕头,问了学习再说家里的事,母亲看见我们舔嘴唇就会微笑着下炕。不一会时间就听见炕洞里有了榔头搅动的声音。家处西北高寒地区,往往秋收结束就会填炕取暖直至第二年五月。好多人家将牲畜粪便晒干煨炕,母亲却说马粪还要用来上地肥田,所以在秋收打场时把掺了土的碎草全部收集起来,能堆满一大间草房。掺了细土的草末比马粪还耐烧,而且更热,我同学常到我家来睡。

            姊妹仨欢叫着跑出去,母亲已经掏了炕洞里的灰,还有细草末噼啪地变黑,冒出一股股小烟。不见火,但往前走就觉得热气逼人。母亲用铁锨将灰铺平后撒上一两碗青绿的豆子,拿了我早就准备好的小棍在热灰中搅动。这可是技术活,搅得太快,灰就不能将豆子全部烧熟,出现 “哑豆子”,也就是豆子崩不出花来,硬得硌牙;搅得慢了,就会有一部分豆子烧焦,成了一个个黑黑的小煤球。母亲时急时缓地搅动中,豆子崩开,啪啪地,炸起一股股细细的尘柱,外边的雪花都飘得欢快了。爆炸声稀少,但还未全停,母亲就快速地将灰再次摊开。拿了姐姐取来的筛子,将灰筛去。还热乎的细灰四处飞扬,但我们还是站在近处等待,灰阵中的母亲有点模糊,更加瘦小。咳嗽声中,母亲端出来一筛子全是笑开了嘴的豆子。

            抓一把还烫滚滚的豆子,在母亲小心石头的警告声中开吃,又脆又香。真有不小心吃到石子的时候,但不会吐掉,连小石子一起咽下。呵呵,其实是顾不上捡出石头,而吐了又觉得可惜。屋外的雪纷纷扬扬,窗棂上发黄的纸亮堂了好多。一家人再次煨了被,坐在热乎乎的大炕上,咯嘣咯嘣地吃着豆子,觉得是那么幸福。常常想,等我长大,天天吃煻豆子。

            那时候村上还没拉电,自是无电视可看。雪天无事,打发时间的办法就是左邻右舍串门闲聊。母亲大方地端出煻豆子,来串门的人吃得仔细,但不多吃。现在想来,应该是都知道谁家也不是放开量的煻豆子的。慢慢地吃了煻豆子,天南海北,古往今来,在大人们的聊天中知道了王宝钏不顾父母反对嫁给了薛平贵,也知道了包拯为什么铡了陈世美,听说了魏家存粮不多,也听说了李家的丫头不让念书了……母亲就微笑着起身做饭。现在想起,小时候那些年应该过得很苦。但年幼的我觉得隔三差五能吃上喷香的煻豆子,还是蛮高兴的。

            后来考上大学,工作也到了一个小县城。常买了炒豆子回家,但是,总吃不到以前的味道。母亲的煻豆子 “嘴儿”大,脆,香。现在街里卖的是用压力锅嘣的,“嘴”倒是大了好多,但稍嚼就碎,成了细沙状,没了嚼头儿,一点不爽口。

            细细想来,适度的压力,合适的温度,豆子就还原了本真;压力过大,温度过高,结果就有了空壳……

             那时候日子虽苦,但煻豆子的母亲却是用心来做的,倾注了全部的母爱。而且,在家乡土地上收获的豆子本来和我一样土生土长。豆子又一次在热土中成熟,豆子嘣开的花是它们打心眼里往外笑,乐得开了花,一如母亲看见我的奖状时那温暖的微笑。

            适龄已是夏天,却来了连续几次的小雪和霜冻,故乡的豆苗肯定是受影响了。但愿今年雨水更好,故乡的豌豆花开得更加热烈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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